SUMMER LAI LIMITED

“快打電話給威爾史密斯！”....................我要小布伯快快拿出手機。

“啥？蝦密？”........................小布伯一驚，心想這女人今天又出啥怪招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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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布伯的兒子歐文跟著媽媽住在深圳，他在當地念小學好幾年了。香港和深圳，一趟地鐵幾十分鐘就到，我偶爾和小布伯及歐文共度週末。我們三個一起出門，就像外星人逛大街一樣，總是被投以異樣的眼光，他們想的是 “哇！混血兒耶！”，“這女的又是小孩的什麼人？”，“這老外是哪一國人？”........................還有人看的嘴開開撞電線桿，我真的應該收門票賺點外快！

這天，在深圳馬可波羅酒店外的購物商場，有一組當地人馬在拍 “寫真集”，女主角擺出如泳裝月曆女郎般的撩人姿勢，搔首弄姿噘嘴擺臀，我和小布伯看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，最鎮靜的反而是歐文。

我們為什麼那麼吃驚？因為入鏡的女主角是個不到5歲的小女孩。

小女孩每次一擺出超齡的 “性感姿勢”，這對中國父母就用蹩腳的英文鼓勵她 “固得！威力固得！”.................這樣耍爛英文會讓自己比較 “國際化” 嗎？

這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，外星人不只我們三個。到處都是披著人皮的異形四處橫竄，這對父母絕對是其中之一，現代小孩的童年還不夠短嗎？你們還要這樣剝奪她？所以我要小布伯打電話給威爾史密斯，出動 MIB 星際戰警來抓這對 “假父母，真異形”。

歐文是個漂亮的混血小孩，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。但是混血兒除了長相出色之外，他們在學習過程和社交並沒有比較吃香，我的周圍充滿了混血寶寶，他們其實過的不輕鬆。

首先是身份的認同感。

小布伯是英國人，前小布嫂是四川人，歐文在美國出生，所以拿美國護照。中文考98分，英文只考28分，雖然成績不盡理想，但一個洋娃娃說著四川調的中文，讓他更出眾。

“你是英國人！英文不可以考那麼糟！”....................小布伯對他諄諄教誨。

“爸爸，我不是美國人嗎？”....................十一歲的歐文思考了很久，歪著頭丟出這個問題。

再來是環境和語言的適應不良。

另一個帥到爆的美韓混血艾力克斯，有一對鐘擺族父母。他在泰國出生，接著又僑居了越南和印尼。三歲時被調到中國大陸工作的父母連著傢具一起拎到珠海，小小年紀的他，除了要不斷適應新環境，還被多種語言轟炸，有一天終於精神崩潰失聲尖叫，我的韓國女友只好帶著他求助心理醫生。

這些跟著父母僑居外地的混血小孩，在求學階段就接收了父母《鐘擺族》的身份。國際學校的師資，管理，穩定度都是很大的問題，歐文幾乎每個學期都換一個學校。每次放寒暑假，媽媽就擔心開學時會不會老師就不回來了；孩子每換一個學校，就得花時間適應新同學新環境，但是大部分舊生都已經形成小團體，新生很難融入。也難怪這群混血小朋友總有一種超齡的氣質，因為環境強迫他們成長。

很難融入就算了，霸凌事件可是時有所聞。

對於只混咖啡館和飯店 lounge 的我來說，家裡的陽台是我唯一知道的 “郊外”。上個週末，女友 Aileen 決定帶著我們兩家人和一條臘腸狗到 “真正的郊外” 野餐。

Aileen 的一對兒女 Brian 和 Kaite 與歐文年齡相仿，很快就玩在一起。我們幾個大人則是在草地上曬太陽，一邊喝紅酒配肯得基，這個週末很愜意。三個小朋友從遊樂場回來後，我並沒有發現他們神色不對 ...............果然是沒當過媽的女人。

“剛剛在遊樂場有人打歐文！”..................倒是Brian 沈不住氣先告了狀。

“那個人一看到我就踢我屁股。”......................三個小孩就歐文一個被打，原因只有一個，因為他長得跟其他人不一樣。

“你有沒打回去？”.....................我拉下臉。

“...有。”....................歐文第一次看到我這麼嚴肅，不確定從實招來自己打架是不是好答案。

“很好！打贏了沒？”...............我稍稍放鬆臉部的線條。

“打贏了。”...................歐文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。

“非常好！如果你決定要打架，就要打贏，懂嗎？”..............我把自己當成教練，用力拍拳擊手歐文的肩膀。

確定三個小朋友都沒受傷，我啊哈哈哈哈哈哈的繼續喝紅酒聊天玩狗曬太陽。

說真的，我不確定歐文的媽對這段對話有沒有意見，但這段文字並非鼓勵打架。我的孩子絕對不能主動去霸凌別人，但如果是別人先出手，我更不會坐視不管；不過，必須由孩子們自己解決這件事。當天三個小孩沒有回來求救，而是靠自己解決了這個霸凌事件，是好事；我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前跟後，他們必須學習如何保護自己。

我和姊姊大野小姐就是因為家庭環境和 “正常人類” 不一樣，從小到大都是被霸凌的對象。

老師疼我們你有意見，代表班級參加才藝比賽你也不爽，考試滿分也得罪你，生病請假你也有話說；一開始我們忍忍忍忍忍忍，後來火山爆發來個絕地大反攻，嚇死一票同學。長大後，我和姊姊兩個 “外星人” 也對 “人類” 這種生物保持著變態性的精神潔癖和距離。

我目前沒有自己的小孩，但只要牽涉到 “孩子” ，我的確非常在意，甚至對於糟糕的 “異形父母” 也會有莫大的怒氣。

小布伯曾經外派到台灣工作一年。兩個人一起出門時，我不只一次被當地男生言語羞辱，大意就是看不起跟老外在一起的亞洲女人之類的言辭。對我來說，這些人不是我在意的人，所以就饒了他們吧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街上有狗對著你吠，難道你還學狗叫回去嗎？

但是有一次，我當眾反擊。

這個人類（我想他也是披著人皮的異形），帶著老婆小孩從巷子另一邊迎面走來，看到我和小布伯，竟然大聲問候我 “老外比較大嗎？比較好用嗎？”。

小布伯聽不懂中文，但看我冷笑了一聲，馬上捏了一把冷汗.....................為對方捏了一把冷汗。

“就是比你大！肯定比你好用！”.......................我用參加演講比賽的音調，字正腔圓高聲的回答他。

他們一家三口愣在原地，異形爸爸當場現出原形。如果不教訓他，他的小孩長大後也會跟著霸凌無辜的陌生人。

這個妖魔鬼怪充斥的世界，我們不能阻止外星異形冒充人類，威爾史密斯的電話沒登記在電話簿，MIB 星際戰警更不知在哪裡逍遙。我們只好自己教孩子們如何拆穿這群外星人的假面具，保護自己。就像美國一個很傑出的 ”安全的性“ 校園電視廣告－－－阻止青少年嚐禁果是不可能的，我們要做的是教孩子們避孕和安全的性，保護自己的身體。

威爾史密斯，你的電話到底是幾號？

有路過的讀者問 “什麼是鐘擺族？”。

麻煩移駕到這篇《鐘擺族的幸福與哀愁》，文中有 “鐘擺族” 的定義和解釋，謝謝。